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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穜擅议配享自劾劄子(二)1088年12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二、《记纂渊海》卷五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十二月□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劄子奏:臣近上言,以所举学官周穜擅议先帝配享,欲以尝试朝廷,渐进邪说,阴唱群小,乞下有司议臣妄举之罪,重行责降,以警在位,至今累日,未奉指挥
切以为国之本,在于明赏罚,辨邪正,二者不立,乱亡随之。
《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
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昔郭公善善恶恶而不免于亡者,以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也。
臣观二圣嗣位以来,斥逐小人,如吕惠卿、李定、蔡确、张诚一、吴居厚、崔台符、杨汲、王孝先、何正臣、卢秉、蹇周辅、王子京、陆师闵、赵济,中官李宪、宋用臣之流,或首开边隙,使兵连祸结,或渔利榷财,为国敛怨,或倡起大狱,以倾陷善良,其为奸恶,未易悉数。
王安石实为之首。
今其人死亡之外,虽已退处闲散,而其腹心羽翼,布在中外,怀其私恩,冀其复用,为之经营游说者甚众。
皆矫情匿迹,有同鬼蜮,其党甚坚,其心甚一。
而明主不知,臣实忧之。
夫君子之难致如麟凤,色斯举矣,翔而后集,况可麾而却之乎?
小人之易进如蛆蝇,腥膻所聚,瞬息千万,况可招而来之乎?
朝廷日近稍宽此等,如李宪乞于近地居住,王安礼抗拒恩诏,蔡确乞放还其第,皆即听许。
崔台符、王孝先之流,不旋踵进用。
杨汲亦渐牵复。
吕惠卿窥见此意,故敢乞居苏州
此等皆民之大贼,国之巨蠹,得全首领,以为至幸,岂可与寻常一眚之臣,计日累月,洗雪复用哉!
今既稍宽之后,必渐用之。
如此不已,则惠卿、蔡之流,必有时而用,青苗、市易等法,必有时而复。
何以言之?
将作监丞李士京者,邪佞小人,众所嗤鄙,而大臣不察,稍稍引用,以污寺监,犹能建开壕之议为修城之渐。
其策既行,遂唱言于众,欲次复用臣茶磨之法。
由此观之,惠卿、蔡之流,何忧不用,青苗、市易等法,何忧不复哉!
卢杞责降既久,经涉累赦,德宗欲与一小郡,举朝忧恐,而宰相李勉、给事中袁高、谏官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亮、张荐、常侍李泌等皆以死争之。
等非惜一郡也,知得郡不已,必将复用,一炬有燎原之忧,而滥觞有滔天之祸故也。
周穜草芥之微,而敢建此议,盖有以启之矣。
淮南王谋反,所惮独汲黯,以谓说公孙丞相,若发蒙耳。
虮虱小臣,而敢为大奸,愚弄朝廷,若无人然,不幸而有淮南王,当复谁惮乎?
臣不敢远引古人,但使执政之中,有如富弼、韩琦,台谏之中,有如包拯、吕诲,或司马光尚在,此鼠辈敢尔哉!
王安石仁宗、英宗朝,矫诈百端,妄窃大名,咸以为可用,惟韩琦独识其奸,终不肯进。
使不去位,安石何由得志?
以此知辨人物之邪正,消祸患于未萌,真宰相事也。
臣数日以来,窃闻执政之议,多欲薄臣之责而宽之罪,若果如此,则是使今后近臣轻引小人,而惠卿之流,有以卜朝廷之轻重。
事关消长,忧及治乱。
伏望特出宸断,深诏有司议臣与之罪,不可轻恕。
纵使朝廷察臣本无邪心,止是暗缪,亦乞借臣以立法,则臣上知遇,虽云得罪,实同被赏。
若蒙宽贷,则是私臣之身,而废天下之法。
臣之愧耻,若挞于市,不胜愤懑。
忧国之心,意切言惷,伏候诛谴。
取进止。
〔贴黄〕周州县小吏,意在寸进而已,今忽猖狂,首建大议,此必有人居中阴主其事。
不然者,岂敢出位犯分,以摇天听乎?
此臣所以不得不再三论列也。
缴进范子渊词头状1086年4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二月八日朝奉郎、试中书舍人苏轼状奏:今月八日,准吏房送到词头一道,司农少卿范子渊兖州者。
右,臣谨按,子渊见为殿中侍御史吕陶弹奏,为修堤开河,糜费巨万,及护堤压埽之人,溺死无数,自元丰六年兴役至七年,功用不成,其罪甚于吴居厚、蹇周辅,乞行废放。
今来差知兖州,臣欲作责词,又缘吕陶奏状已进呈讫,别无行遣,其兖州又是节镇,自来系监司以上差遣,即非责降有罪去处。
臣欲不为责词,又缘子渊无故罢司农少卿,出领外郡,似缘上件弹奏。
有此疑惑,乞明降指挥,合与不合作责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请看详元丰以来断配人数奏元祐元年闰二月丙午 北宋 · 孙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九
祖宗以来,有刑部大理,又设审刑纠察,案覆内外刑章。
先朝于大理置狱,兼听推谳,而刑部独总天下之刑,其于明慎钦恤之志,固亦同矣。
然而大理刑狱之长,如崔台符、蹇周辅、杨汲、王孝先、刘衮、张奕辈,是岂足以知先王忠厚之意哉?
乞罢去台符辈,选公明经术之士为之。
仍乞取索元丰以来大理因探报公事附会奏请、法外断配人数,特乞放免,庶可以成先帝钦恤之志,广陛下好生之德。
乞罢左右仆射蔡确韩缜元祐元年闰二月一日1086年闰2月1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栾城集》卷三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顷论奏蔡确、韩缜才不足用及多过恶,乞赐罢免,至今未见施行。
近已上章求退,而缜安然未有去意。
臣恐陛下隐忍不决,久失天下之望。
窃惟先帝在位仅二十年,励精政事,变更法度,将以力致太平,追复三代。
是以擢任臣庶,至有起于小臣,十馀年间致位公相,用人之速,近世无与比者。
究观圣意,本欲求贤自助,以利安生民,为社稷长久之计。
夫岂欲使左右大臣,媮合茍容,出入唯唯,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窃取利禄,以奉养妻子而已哉?
然自法行已来,民力困敝,海内愁怨。
先帝晚年寝疾弥留,照知前事之失,亲发德音,将洗心自新,以合天意。
而此志不遂,奄弃万国。
天下闻之,知前日敝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圣德,继之以泣。
是以皇帝践阼,圣母临政,奉承遗旨,罢道洛,废市易,损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马,放修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贾青、王子京、张诚一、吕嘉问、蹇周辅等。
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
臣愚不知朝廷以为此数事者,谁之过也?
上则大臣蔽塞聪明,逢君于恶;
下则小臣贪冒荣利,奔竞无耻。
二者均皆有罪,则大臣以任重责重,小臣以任轻责轻,虽三尺童子所共知也。
今朝廷既已罢黜小臣,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将复使燮和阴阳,陶冶民物。
臣窃惑矣。
窃惟朝廷之意,将以体貌大臣,待其愧耻自去,以全国体。
、缜自山陵已后,犹端然在职,不肯引咎辞位,以谢天下。
臣谨案、缜受恩最深,任事最久,据位最尊,获罪最重,而有腼面目,曾不知愧。
等诚以昔之所行为是耶,则今日安得不争?
以昔之所行为非耶,则昔日安得不言?
穷究其心,所以安而不去者,不过以为是皆先帝所为,而非吾罪也。
夫为大臣,忘君徇己,不以身任罪戾,而归咎先帝,不忠不孝,宁有过此?
臣窃不忍千载之后书之简策,大臣既自处无过之地,则先帝独被恶名,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当食不饱,至于涕泗之横流也。
等皆碌碌常才,无过人之实。
朝廷将取其德,则不闻其孝弟可称;
将取其才,则不闻其功业可纪;
将取其学,则不闻其经术可师。
徒以悦媚上下,坚固宠禄。
陛下何不正确、缜之罪,上以为先帝分谤,下以慰天下之望?
今独以法绳治小臣而置、缜,大则无以显扬圣考之遗意,小则无以安反侧之心。
故臣窃谓大臣诚退,则小臣非建议造事之人,可一切不治。
使得革面从君,竭力自效,以洗前恶。
臣不胜狂愚,忘身为国,乞宣示此疏,使、缜自处进退之分。
臣虽万死,不以为恨。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窃观蔡确所上表,虽外迫人言,若欲求退,而论功攘善,实图自安。
所云「收拔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者,臣谓当世之耆艾,乃昔日之所抑远者也。
所谓「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民心」,臣谓有司之烦碎,乃昔日之所创造者也。
此二事皆为相无状,以累先帝之明。
非陛下卓然独见,孰能得此?
既不自引咎,又反以为功,著之表疏,传之天下。
则是等所造之恶皆归先帝,而陛下所行之善皆归于
臣不胜愤懑,乞赐详酌施行。
再乞罪吕惠卿元祐元年六月八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栾城集》卷三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闻以尧为君而舜为之继,四凶之恶不得而容。
武王为父而成王为子,管、蔡之罪不得而赦。
何者?
凶德贯盈,邪党蕃炽,用之足以荧惑当世,存之足以遗患将来。
是以圣人下为百姓远虑,后为子孙深忧,逐而去之,靡有疑志。
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谅阴不言。
太皇太后陛下委任群臣,政出房闼;
而存养元恶,隐忍不诛。
人知后患,惧者甚众。
臣近曾奏论吕惠卿赋性凶邪,罪恶山积。
自熙宁以来所为青苗、助役、市易、保甲、簿法,皆出于惠卿之手。
至于轻用甲兵,兴造大狱,凡害民蠹国之事,皆惠卿其端。
故近岁奸邪,惠卿称首。
臣于前奏论之稍悉,然至今多日,未见施行。
窃惟朝廷近日扫除群慝,如吴居厚、蹇周辅、吕嘉问、宋用臣等,皆以一事误朝,即加流窜。
惠卿兼有众恶,自知罪大,托疾求闲,而朝廷因亦不问。
臣恐国之政刑,从此大废。
今中外士大夫见惠卿独得不诛,皆谓言事之官有畏强凌弱之心,执政大臣有吐刚茹柔之意。
朝廷用法不平,掇拾蜂蚁,脱遗鲸鲵,贻患后人,取笑千古。
因此,群恶小丑已得罪者,亦皆不伏。
伏惟二圣临御,至公如天地,至明如日月,其于用法,不应如此。
臣愚窃料圣意,必谓方今弊事略除,群枉消退,惠卿既领宫观,不足复诛,故稍加阔略,以安反侧。
臣退复思虑,终谓不然。
惠卿奸人之雄,用意不浅,无病而去,有伺隙之心。
使之一旦复摄尺寸之柄,必致天下之患。
若不以时放弃,深折奸谋,臣恐朝廷未得安枕而卧也。
伏乞检臣前奏付外施行,俟元恶已除,然后洗涤瑕玼,以安中外,不为晚也。
臣不胜忧国爱君之切,不顾死亡,以犯凶人。
陛下裁幸。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颍滨遗老传上崇宁五年九月1099年闰9月8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栾城后集》卷一二、《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二三九八 创作地点:广东省河源市龙川县
颍滨遗老姓苏氏名辙字子由
父曰眉山先生,隐居不出,老而以文名天下,天下所谓老苏者也。
欧阳文忠公以文章独步当世,见先生而叹曰:「予阅文士多矣,独喜尹师鲁、石守道,然意常有所未足。
今见君之文,予意足矣」!
先生既不用于世,有子轼、辙,以所学授之曰:「是庶几能明吾学者」。
母成国太夫人程氏,亦好读书,明识过人,志节凛然。
每语其家人:「二子必不负吾志」。
年十九举进士,释褐。
二十三举直言,仁宗亲策之于廷。
时上春秋高,始倦于勤。
因所问,极言得失,曰:「陛下即位三十馀年矣,平居静虑,亦尝有忧于此乎?
无忧于此乎?
臣伏读制策,陛下既有忧惧之言矣,然臣愚不敏,窃意陛下有其言矣,未有其实也。
往者宝元庆历之间,西羌作难,陛下昼不安坐,夜不安席。
天下皆谓陛下忧惧小心如周文王
然自西方解兵,陛下弃置忧惧之心二十年矣。
古之圣人无事则深忧,有事则不惧。
夫无事而深忧者,所以为有事之不惧也。
今陛下无事则不忧,有事则大惧。
臣以为忧乐之节易矣!
臣疏远小臣,闻之道路,不知信否。
近岁以来,宫中贵姬至以千数,歌舞饮酒,优笑无度。
坐朝不闻咨谟,便殿无所顾问。
三代之衰,汉、唐之季,女宠之害,陛下亦知之矣。
久而不止,百蠹将由之而出。
内则蛊惑之所污,以伤和伐性;
外则私谒之所乱,以败政害事。
陛下无谓好色于内不害外事也。
今海内穷困,生民愁苦,而宫中好赐不为限极;
所欲则给,不问有无。
司会不敢争,大臣不敢谏,执契持敕,迅若兵火。
国家内有养士、养兵之费,外有北狄、西戎之奉,陛下又自为一阱,以耗其遗馀。
臣恐陛下以此得谤,而民心不归也」。
策入,自谓必见黜,然考官司马君实第以三等。
范景仁难之,蔡君谟曰:「吾三司使也,司会之言,吾愧之而不敢怨」。
胡武平以为不逊,力请黜之。
上不许,曰:「以直言召入,而以直弃之,天下谓我何」?
宰相不得已,寘之下第,除商州军事推官
知制诰王介甫意其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撰词。
宰相韩魏公哂曰:「此人策语,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德、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
知制诰沈文通亦考官也,知其不然,故文通当制,有爱君之言。
谏官杨乐道见上曰:「苏辙,臣所荐也。
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盛德之事也,乞宣付史馆」。
上悦从之。
是时先君被命修礼书,而兄子瞻签书凤翔判官,傍无侍子,乃奏乞养亲三年。
子瞻解还,始求为大名推官
逾年,先君捐馆舍。
及除丧,神宗嗣位,既三年矣,求治甚急。
以书言事,即日召对延和殿。
王介甫新得幸,以执政三司条例,上以为之属,不敢辞。
介甫急于财利而不知本,吕惠卿为之谋主,议事多牾。
一日,介甫出一卷书,曰:「此青苗法也,诸君熟议之,有不便以告,勿疑」。
他日,告之曰:「以钱贷民,使出息二分,本以救民之困,非为利也。
然出纳之际,吏缘为奸,虽有法不能禁。
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非理费用,及其纳钱,富民不免违限。
如此则鞭箠必用,州县事不胜烦矣!
唐刘晏掌国计,未尝有所假贷。
有尤之者,曰:『使民侥倖得钱,非国之福;
使吏倚法督责,非民之便。
吾虽未尝假贷,而四方丰凶贵贱,知之未尝逾时。
有贱必籴,有贵必粜。
以此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安用贷为』?
晏之所言,则汉常平法耳。
今此法见在而患不修,公诚有意于民,举而行之,刘晏之功可立俟也」。
介甫曰:「君言有理,当徐议行之。
后有异论,幸勿相外也」。
自此逾月不言青苗。
河北转运判官王广廉召议事,广廉尝奏乞度僧牒数千道为本钱,行陕西漕司,私行青苗法,春散秋敛,与介甫意合,即请而施之河北
自此青苗法遂行于四方。
初,陈阳叔以枢密副使介甫共事,二人操术不同,介甫所唱,阳叔不深和也。
既召谢卿材、侯叔献、陈知俭、王广廉、王子韶、程颢、庐秉、王汝翼等八人,欲遣之四方,搜访遗利。
中外传笑,知所遣必生事迎合,然莫敢言者。
求见阳叔,阳叔逆问:「君独来见,何也」?
对曰:「有疑,欲问公耳。
近日召八人者欲遣往诸路,不审公既知利害所在,事有名件,而使往案实之耶;
其亦未知其实,漫遣出外,网捕诸事也」?
阳叔曰:「君意谓如何」?
对曰:「昔嘉祐末,遣使宽恤诸路,事无所指,行者各务生事。
既还奏,例多难行,为天下笑。
今何以异此」?
阳叔曰:「吾昔奉敕看详宽恤等事,如范尧夫辈所请多中理」。
对曰:「今所遣如尧夫者有几」?
阳叔曰:「所遣果贤,将不肯行,君无过忧」。
对曰:「公诚知遣使之不便,而恃遣者之不行,何如」?
阳叔曰:「君姑退,得徐思之」。
后数日,阳叔召属官于密院,言曰:「上即位之初,命天下监司具本路利害以闻,至今未上。
今当遣使,宜得此以议。
可草一劄子,乞催之」。
惠卿觉非其党中意,不乐,漫具草,无益也。
知力不能救,以书抵介甫、阳叔,指陈其决不可者,且请补外,介甫大怒,将见加以罪。
阳叔止之,奏除河南推官
张文定淮阳,以学官见辟,从之三年,授齐州掌书记
复三年,改著作佐郎,复从文定签书南京判官
居二年,子瞻以诗得罪,从坐,谪监筠州盐酒税,五年不得调。
平生好读《诗》、《春秋》,病先儒多失其旨,欲更为之传。
《老子》书与佛法大类,而世不知,亦欲为之注。
司马迁作《史记》,记五帝三代,不务推本《诗》、《书》、《春秋》,而以世俗杂说乱之,记战国事多断缺不完,欲更为古史。
功未及究,移知歙绩溪,始至而奉神宗遗制。
居半年,除秘书省校书郎
明年,至京师,除右司谏。
宣仁后临朝,用司马君实、吕晦叔等,欲革弊事。
旧相蔡确、韩缜、枢密使章惇皆在位,窥伺得失,中外忧之。
言曰:「先帝临御仅二十年,厉精政事,变更法度,将以力致太平,追复三代。
是以擢任臣庶,多自小臣致位公相
用人之速,近世无与比者。
究观圣意,本欲求贤自助,以利安生民,为社稷长久之计。
岂欲使左右大臣媮合茍容,出入唯唯,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窃取利禄以养妻子而已哉?
然自法行以来,民力凋弊,海内愁怨。
先帝晚年寝疾弥留,照知前事之失,亲发德音,将洗心自新,以合天意,而此志不遂,奄弃万国。
天下闻之,知前日弊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圣德,继之以泣。
是以皇帝践祚,圣母临政,奉承遗旨,罢导洛,废市易,损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马,放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贾青、王子京、张诚一、吕嘉问、蹇周辅等。
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
臣愚不知朝廷以为凡此谁之罪也?
上则大臣蔽塞聪明,逢君之恶;
下则小臣贪冒荣利,奔竞无耻。
二者均皆有罪,则大臣以任重责重,小臣以任轻责轻,虽三尺童子所共知也。
今朝廷既已罢黜小臣,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将复使燮和阴阳,陶冶民物,臣窃惑矣。
窃惟朝廷之意,将以体貌大臣,待其愧耻自去,以全国体。
自山陵以后,犹偃然在职,不肯引咎辞位以谢天下。
谨案等受恩最深,任事最久,据位最尊,获罪最重,而有腼面目,曾不知愧。
等诚以昔之所行为是耶,则今日安得不争?
以昔之所行为非耶,则昔日安得不言?
穷究其心,所以安而不去者,盖以为是皆先帝所为,而非吾过也。
夫为大臣,忘君徇己,不以身任罪戾,而归咎先帝,不忠不孝,宁有过此?
臣窃不忍千载之后书之简策,大臣既自处无过之地,则先帝独被恶名,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当食不饱,至于涕泗之横流也。
陛下何不正其罪名,上以为先帝分谤,下以慰臣子之意。
今独以法绳治小臣,而置等,大则无以显扬圣考之遗意,小则无以安反侧之心。
故臣窃谓大臣诚退,则小臣非建议造事之人,可一切不治,使得革面从君,竭力自效,以洗前恶。
伏乞出臣此章,宣示等,使自处进退之分,臣虽万死不恨也」。
三人竟皆逐去,然卒不以其前后反覆归咎先帝罪之,世以为恨。
吕惠卿始谄事介甫,倡行虐政,以害天下。
其后势钧力抗,则倾陷介甫,甚于仇雠,世尤恶之。
惠卿自知罪大,乞宫观自便,不预贬窜。
具疏其奸,请加深谴。
乃以散官安置建州,天下韪之。
司马君实既以清德雅望专任朝政,然其为人不达吏事。
知雇役之害,欲复行差役,不知差雇之弊其实相半
讲之未详,而欲一旦复之,民始闻而喜,徐而疑惧,君实不信也。
王介甫以其私说为《诗》、《书》、《新义》,以考试天下士,学者病之。
君实改为新格,而势亦难行。
方议未定,言:「自罢差役,至今仅二十年,吏民皆未习惯。
况役法关涉众事,根牙磐错,行之徐缓,乃得审详。
若不穷究首尾,匆遽便行,恐既行之后,别生诸弊。
今州县役钱,例有积年宽剩,大约足支数年。
若且依旧雇役,尽今年而止,催督有司审议差役,趁今成法,来年役使乡户。
但使既行之后,无复人言,则进退皆便」。
又言:「进士来年秋试,日月无几,而议不时决,传闻四方,不免惶惑。
诗赋虽号小技,而比次声律,用功不浅。
至于治经,诵读讲解,尤不可轻易,要之来年皆未可施行。
欲乞先降指挥来年科场一切如旧;
惟经义兼取注疏及诸家议论,或出己见,不专用王氏学,仍罢律义。
令天下举人知有定论,一意为学,以待选试。
然后徐议元祐五年以后科举格式,未为晚也」。
众皆以为便,而君实始不悦矣。
是岁上将亲飨明堂,言曰:「三代常祀:一岁九祭天,再祭地,皆天子亲之。
故于其祭也,或祭昊天,或祭五天,或独祭一天,或祭皇地祇,或祭神州地祇,要于一岁而亲祀必遍。
降及近世,岁之常祀,皆有司摄事,三岁而后一亲祀。
亲祀之疏数,古今之变相远如此。
然则其礼之不同,盖亦其势然也。
谨按国朝旧典:冬至圜丘,必兼飨天地,从祀百神。
若其有故,不祀圜丘,别行他礼,或大雩于南郊,或大飨于明堂,或恭谢于大庆,皆用圜丘礼乐神位,其意以为皇帝不可以三年而不亲祀天地百神故也。
臣窃见皇祐明堂遵用此法,最为得礼。
自皇祐以后,凡祀明堂,或用郑氏说,独祀五天帝,或用王氏说,独祀昊天上帝。
虽于古学各有援据,而考之国朝之旧,则为失当。
盖儒者泥古而不知今,以天子每岁遍祀之仪,而议皇帝三年亲祀之礼,是以若此其疏也。
今者皇帝陛下对越天命,逾年即位,将以九月有事于明堂,义当并见天地,遍礼百神,躬荐诚心,以格灵贶。
臣恐有司不达礼意,以古非今,执王、郑偏说以乱本朝大典。
夫礼沿人情,人情所安,天意必顺。
今皇帝陛下始亲祠事,而天地百神无不咸秩,岂不俯合人情、仰符天意?
臣愚欲乞明诏礼官今秋明堂用皇祐明堂典礼,庶几精诚陟降,溥及上下」。
时大臣多牵于旧学,不达时变。
奏入,不报。
以为周礼一岁遍祭天地,皆人主亲行,故郊丘有南北,礼乐有同异。
汉、唐以来,礼文日盛,费用日广,事与古异,故一岁遍祀不可复行。
唐明皇天宝初,始定三岁一亲郊,于致斋之日,先享太清宫,次享太庙,然后合祭天地,从祀百神。
所以然者,盖谓三年一次大礼,若又不遍,则于人情有所不安。
至于遍祭之礼,已自差官摄事,未尝少废。
此近世变礼,非复三代之旧,而议者欲以三代遗文参乱其间,失之远矣!
至七年,上将亲郊,备位政府,乃与诸公共伸前议,合祭天地,识者以为当。
初,神宗以夏国内乱,用兵攻讨。
熙河路增置兰州,于延安路增置安疆、米脂等五寨。
至此,夏国虽屡遣使,而未职贡。
二年,夏始来贺登极,使还未出境,又遣使入界。
朝廷知其有请地之意,然大臣议弃守未决。
言曰:「顷者,西人虽至,而疆埸之事初不自言。
度其狡心,盖知朝廷厌兵,然不请,欲使此议发自朝廷,得以为重。
朝廷深觉其意,忍而不予,情得势穷,始来请命。
今若又不许,使其来使徒手而归,一失此机,必为后悔。
彼若点集兵马,屯聚境上。
许之则畏兵而予,不复为恩;
不予则边衅一开,祸难无已。
间不容发,正在此时,不可失也。
今议者不深究利害,妄立坚守之议,苟避弃地之名,不度民力,不为国计,其意止欲私己自便,非社稷之计也。
臣又闻议者或谓弃守皆不免用兵,弃则用兵必迟,守则用兵必速,迟速之间,利害不远,若遂以地予之,恐非得计。
臣闻圣人应变之机,正在迟速之际,但使事变稍缓,则吾得算已多。
昔汉文、景之世,吴王濞内怀不轨,称病不朝,积财养兵,谋乱天下。
文帝专务含养,置而不问,加赐几杖,恩礼日隆。
虽包藏祸心,而仁泽浸渍,终不能发。
景帝晁错之谋,欲因其有罪,削其郡县。
以为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则反疾而祸小,不削则反迟而祸大。
削书一下,七国尽反。
至使景帝发天下兵,遣三十六将,仅而破之。
议者若不计利害之浅深,较祸福之轻重,则文帝隐忍不决,近于柔仁;
景帝刚断必行,近于强毅。
然而如文帝之计,祸发既迟,可以徐为备禦
稍经岁月,变故自生;
以渐制之,势无不可。
景帝之计,祸发既速,未及旋踵,已至交兵;
锋刃既接,胜负难保;
社稷之命,决于一日。
虽食晁错之肉,何益于事?
今者欲弃之策与文帝同,而欲守之计与景帝类,臣乞宣喻执政,欲弃者理直而祸缓,欲守者理曲而祸速。
曲直迟速,孰为利害?
况今日之事,主上妙年,母后听断,将帅吏士,恩情未接,兵交之日,谁使效命?
若其羽书沓至,胜负纷然,临机决断,谁任其责?
惟乞圣心以此反覆思虑,早赐裁断,无使西戎别致猖狂,弃守之议皆不得其便」。
于是朝廷许还五寨,夏人遂服。
起居郎,为中书舍人
时朝廷起文潞公于既老,以太师平章军国重事
初,元丰中河决大吴,先帝知故道不可复还,因导之北流,水性已顺,惟河道未深,堤防未立,岁有决隘之患,本非深害也。
至此,诸公皆未究悉河事,而潞公欲以河为重事中书侍郎吕微仲枢密副使安厚卿从而和之。
始谓河西北流入泊淀,久必淤浅,异日或从北界入海,则河朔无以禦狄。
故三人力主回河之计,诸公莫能夺。
吕晦叔时为中书相间见问曰:「公自视智勇孰与先帝?
势力隆重能鼓舞天下孰与先帝」?
晦叔惊曰:「君何言欤」?
对曰:「河决而北,自先帝不能回,而诸公欲回之,是自谓智勇势力过先也。
且河决自元丰,导之北流亦自元丰,是非得失今日无所预。
诸公不因其旧而修其未完,乃欲取而回之,其为力也难,而其为责也重矣」!
晦叔唯唯,曰:「当与诸公筹之」。
既而回河之议纷纷而起,晦叔亦以病没。
户部侍郎,尝因转对,言曰:「财赋之原,出于四方,而委于中都
故善为国者,藏之于民,其次藏之州郡。
州郡有馀,则转运司常足;
转运司既足,则户部不困。
唐制:天下赋税,其一上供,其一送使,其一留州。
比之于今,上供之数可谓少矣。
然每有缓急,王命一出,舟车相衔,大事以济。
祖宗以来,法制虽殊,而诸道畜藏之计,犹极丰厚。
是以敛散及时,纵舍由己,利柄所在,所为必成。
自熙宁以来,言利之臣不知本末之术,欲求富国,而先困转运司
转运司既困,则上供不继;
上供不继,而户部亦惫矣。
两司既困,故内帑别藏虽积如丘山,而委为朽壤,无益于算。
故臣愿举近岁朝廷无名封桩之物,归之转运司
盖禁军阙额与差出衣粮,清汴水脚与外江纲船之类,一经擘画,例皆封桩。
夫阙额禁军,寻当以例物招置,而出军衣粮,罢此给彼,初无封桩之理。
至于清汴水脚虽减于旧,而洛口费用,实倍于前。
外江纲船虽不打造,而雇船运粮,其费特甚。
重复刻剥,何以能堪?
故臣谓诸如此比,当一切罢去。
况祖宗故事,未尝有此。
但有司固执近事,不肯除去。
惟陛下断而与之,则转运司利柄稍复,而户部亦有赖矣」。
朝廷重违近制,卒不能改。
寻又言:「臣谨以祖宗故事考今日本部所行,体例不同,利害相远,恐合随事措置,以塞弊原。
谨昧死具三弊以闻:其一曰分河渠案以为都水监,其二曰分胄案以为军器监,其三曰分修造案以为将作监
三监皆隶工部,则本部所专,其馀无几,出纳损益,制在他司。
顷者,司马光秉政,知其为害,尝使本部收揽诸司利权。
当时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犹为他司所擅,深可惜也。
祖宗参酌古今之宜,建立三司,所领天下事几至大半,权任之重,非他司比。
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
事权分则财利散,虽欲求富,其道无由。
盖国之有财,犹人之有饮食。
饮食之道,当使口司出纳,而腹制多寡,然后分布气血,以养百骸。
耳目得之以为明,手足赖之以为力。
若不专任口腹,而使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则虽欲求一饱不可得矣,而况于安且寿乎!
户部之在朝廷,犹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异此?
自数十年以来,群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举,辄以三司旧职分建他司。
利权一分,用财无艺。
他司以办事为效,则不恤财之有无;
户部以给财为功,则不问事之当否。
彼此各营一职,其势不复相知。
虽使户部得才智之臣,终亦无益。
能否同病,府库卒空。
今不早救,后患必甚。
嘉祐中京师频岁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监
置监以来,比之旧案,所补何事?
而大不便者,河北外监丞侵夺转运司职事。
转运司之领河事也,郡之诸埽,埽之吏兵、储蓄,无事则分,有事则合。
水之所向,诸埽趋之,吏兵得以并功,储蓄得以并用。
故事作之日,无暴敛伤财之患;
事定之后,徐补其阙,两无所妨。
自有监丞,据法责成,缓急之际,诸埽不相为用,而转运司不胜其弊矣。
工部都水监户部之害一也。
先帝一新官制,并建六曹,随曹付事。
三司故事,多隶工曹,名虽近正,而实非利。
昔胄案所掌,今内为军器监而上隶工部,外为都作院而上隶提刑司
欲有兴作,户部不得与议。
访闻河北道近岁为羊浑脱动以千计。
浑脱之用,必军行乏水,过渡无船,然后须之。
而其为物,稍经岁月,必至蠹败。
朝廷无出兵之计,而有司营职,不顾利害,至使公私应副,亏财害物。
若专在转运司,必不至此。
工部都作院户部之害二也。
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缓急,物有利害,皆得专之。
工部以办职为事,则缓急利害谁当议之?
朝廷近以箔场竹箔积久损烂,创令出卖,上下皆以为当。
指挥未几,复以诸处营造岁有料制,遂令般运堆积,以破出卖之计。
臣不知将作见工几何,一岁所用几何,取此积彼,未用之间,有无损败,而遂为此计。
本部虽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复言。
工部将作监户部之害三也。
凡事之类此者多矣,臣不能遍举也。
故愿明诏有司,罢外水监丞,举河北河事及诸路都作院皆归转运司
至于都水军器、将作三监皆兼隶户部,使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费之多少。
工部任其功之良苦,程其作之迟速。
茍可否多少在户部,则伤财害民,户部无所逃其责矣;
茍良苦迟速在工部,则败事乏用,工部无所辞其谴矣。
利出于一,而后天下贫富可责之户部矣」。
朝廷以为然,从之,惟都水监仍旧。
自为中书舍人,与范子功、刘贡父同详定六曹条例。
子功吏部
元丰所定吏额,主者苟悦群吏,比旧额几数倍。
朝廷患之,命量事裁减,已再上再却矣。
子功奉使兼领其事。
吏有白中孚者,进曰:「吏额不难定也。
昔之流内铨,今侍郎左选也。
事之烦剧,莫过此矣。
昔铨吏止十数,而今左选吏至数十。
事不加旧而用吏至数倍,何也?
昔无重法重禄,吏通赇赂,则不欲人多以分所得。
今行重法给重禄,赇赂比旧为少,则不忌人多,而幸于少事,此吏额多少之大情也。
旧法:日生事以难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轻者至一釐以下,积若干分而为一人。
今若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数,则吏额多少之限无所逃矣」。
以其言遍问属官,皆莫应。
李之仪对曰:「是诚可为也」。
即与之仪议之曰:「此群吏身计所系也。
若以分数为人数,必大有所损,将大致纷诉,虽朝廷亦将不能守」。
乃具以白宰执,请据实立额,俟吏之年满转出,或事故死亡者勿补,及额而止,不过十年,羡额当尽。
功虽稍缓,而见吏知非身患,不复怨矣。
诸公以为然,遂申尚书省,取诸司两月生事。
诸司吏皆疑惧,莫肯供。
再申,乞榜诸司,使知所立额,俟它日见阙不补,非法行之日即有减损也。
榜出,文字即具。
至是成书,以申三省。
左仆射吕微仲大喜,欲攘以为己功。
以问三省吏,皆莫晓。
诸司吏任永寿者,颇知其意。
微仲悦之,于尚书省创吏额房,使永寿与三省吏数人典之。
小人无远虑而急于功利,即背前约,以立额日裁损吏员,复以好恶改易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恶为上名所压者,即为拨出上名于他司;闲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监拨入省曹之类是也。)
凡奏上行下,皆微仲专之,不复经三省。
法出,中外汹汹,微仲既为御史所攻,永寿亦以恣横赃污,以徒罪刺配。
久之,微仲知众不伏,乃使左右司再加详定,略依本议行下。
子瞻翰林学士出知馀杭,朝廷即命代为学士
寻又兼权吏部尚书
未几奉使契丹
虏以其侍读学士师儒馆伴。
师儒稍读书,能道先君及子瞻所为文,曰:「恨未见公全集」。
然亦能诵《服伏苓赋》等,虏中类相爱者。
军前捕盗听高遵一指挥熙宁十年七月九日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三
高遵一、徐总、蹇周辅如在一处,应干捕贼事并同商议;
若在军前捕盗,盗听高遵一指挥
张安时墓志铭建炎三年十一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公讳某,字安时姓张氏
高祖照,仕南唐,摄汀州幕官,遭乱退居沙县,故今为南剑州沙县人
曾祖某,祖某,不仕。
父某,以公贵,累赠正奉大夫
母邓氏,赠硕人
公自少力学有文,甫冠,中熙宁九年进士第,调兴化司户参军福州闽县主簿
江州录事参军,监湖州新市镇开封府东明县酒税务。
学官,中选,除建州教授
未赴,改宣德郎,知德州德平镇
上皇嗣位,赐绯衣银鱼。
召赴阙,除宗子博士通判无为军
太常博士,赐对称旨,除监察御史
工部员外郎,逾年出知兴化军
还朝,除知信阳军,入为兵部郎中
以郊祀恩,赐三品服,知广济军
初为御史,会四郊斋宫以内侍董其役,畿邑骚然,公请付将作,而后民得不扰。
在京百司皆隶台察,而閤门殿中监多嬖倖持权者莅其职,独不与,怙宠自肆,弊尤甚,无敢谁何者。
公请隶台察如他司,上从之。
未数月,复如旧,公由是乞罢台职。
章再上,迁郎曹
其在信阳,朝廷下京西市金炭。
淮康,邻壤也,支邑十,义阳两邑而已,所敷如淮康十之六,民以偏重诉之,而前守不加恤。
公下车曰:「守令,民之父母,民犹赤子也,其可坐视其重困乎」?
即致书漕台,辨析之甚力,卒如所请乃已,民赖之不为横敛所困。
其去思,至于今不忘。
京东岁荐饥,盗贼蜂起,民流亡相属于道。
有旨蠲其赋租以赈恤之,公既免租,而定陶屯兵逾万人,廪无见粮,遂奏乞支降金谷赡军。
时相怒,而以二租不当免官。
言路论之为非辜,上悟,复官,还旧治。
已而遇疾,遂引年而归。
公为人敦朴夷易,遇物无城府,洞见心膂。
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平居卷不释手,自六经诸子百氏书,一经目辄成诵不忘,下至科举之文,亦无所不记。
春官较艺举天下士,公多与焉。
晚学无根,类以剽截袭前为工,公一烛之,皆莫能掩也,人服其明。
其后门生登膴仕、居要津者不可胜计,而公不一至其门,其外势利、恬于进取盖如是。
元祐中礼部侍郎杨公畏贤良方正荐公,未及召而科适罢,士论惜之。
历仕五十馀年,以清约自将,归无馀赀,而与兄弟同其有无,不以一亳私于己,为子孙后日计也。
初,右司陈公莹中论蔡氏兄弟,忤旨,窜岭南,方京、卞用事之时,虽亲戚故旧皆讳言其名,公独附置邮通问不绝,人皆为公危之,而公自若也。
非笃于风义,不为刑祸所移,宁有是夫?
故孝弟著于乡,行义信于朋友,惠泽加乎民人,无贤愚皆知其为君子也。
宣德郎九迁为朝议大夫,以疾终于正寝,实建炎二年八月九日也,享年七十有三。
娶邓氏,先公卒,赠宜人
子男三人:周辅迪功郎亳州城父县主簿
周佐,曰周俊,皆将仕郎
女三人:长适进士罗宋,次适进士陈应求,次适宣义郎直龙图阁主管江州太平胡寅
孙男二人、女二人。
既卒之明年,其孤将以十一月初五日葬公于湖山之阳先茔之左,以右正言廖公刚之状来请铭。
余于公有同年之契、朋友之恩,义不得辞,乃为之铭。
铭曰:
少年逢时,历事三世。
不比不随,独行其志。
俭以持身,富以多文。
瘗铭新阡,以示后昆。
复燕奏宣和五年四月二十二日 北宋 · 童贯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
恭惟陛下神机先物,前知北虏灭亡之兆。
政和八年,金国遣使通好,结约夹攻,至宣和四年虏主播迁,耶律淳篡立,幽燕之民久惧涂炭,延颈款关,愿归中国。
陛下俯顺人心,特诏臣等出总戎干,先行招抚,及遣使以祸福谕,使纳土内附。
淳先败盟寇边,臣等仰遵睿画,东由雄州,西由安肃广信,诸道进讨。
五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日二十九日八月十四日二十一日二十九日九月一日九日,王师屡胜,残虏震慑。
乘势开谕圣德,招徕远人,广出文榜,遣间赍至燕中,晓谕士民。
先是,郭药师领常胜军万人驻涿州,虏中最号劲兵易州契丹亦众。
涿、易之间有牛栏寨,皆契丹素屯兵马去处,声援相接,涿、易仍系燕山襟喉之地。
臣等既进兵讨荡,兼用閒招诱常胜军,及预行结约易州城中豪杰内应。
至九月二十三日郭药师领常胜万人举涿来归。
二十七日,遣发兵马进取易州,杀戮城内契丹殆尽,当日收复易州
十月四日,攻破牛栏寨,涿、易之路遂通。
节次收复涿、易、归义、安城固安威城涞水良乡武清安次清化、漷阴潞、三河、析津宛平、平卢、玉田等县,及景、蓟等州同时纳土,幅员数千里,天险地利,尽皆有之。
燕京孤城未下,女主伪后萧氏遂称臣妾,遣使纳款,却而不受。
十月十八日大兵至良乡县界,杀退贼众。
二十三日遣奇兵径入燕城,杀戮城中契丹奚万众,燕民鼓舞,四军贼首援兵旅拒。
二十五日再战于卢沟河,贼首退保燕城。
十二月二日契丹悉燕中兵马来犯永清一带已归顺地分,王师鏖击,大获胜捷,横尸蔽野,馀众溃散不能再举,四军遂与伪后弃城逃遁。
金国十二月五日居庸关,与王师夹攻,收复燕城了当。
臣等于四月十七日躬领大军入燕山府,抚定军民,布宣圣泽者。
全师制胜,振朔部之天声;
举国来成,获燕山之都会。
罄四方而无侮,垂万世以有光。
庙社均休,臣民胥庆。
臣等闻周伐猃狁,仅至太原
汉击匈奴,但期渭上。
虽招徕其种落,或攘斥于封圻,皆仅存开拓边陲之名,固未有混同宇宙之烈。
蠢兹裔虏,昔号殊邻,当五季之瓜分,盗一方而穴处。
萧萧易水,限风气于山川;
奕奕汉津,隔星辰于象纬。
金缯填壑者以钜万计,士庶疾首者殆二百年。
艺祖肇基,已恢奄有之志;
神皇御极,载勤继伐之谋。
对越在天之灵,必施辟国之略。
属酋渠之远遁,复杂种之内讧。
窃位渝盟,不诛而殒;
积诚慕义,莫止其来。
遂兴复古之师,爰徇叩关之请。
破坚披敌,首克六城;
献馘执俘,何啻三捷。
军声叠振,丑类惊奔。
绝其唇辅之依,结彼腹心之应。
扶老携幼,还为冠带之民;
籍户提疆,来入版图之会。
市无易肆,人若更生。
通地脉于九山,坤轴镇医闾之峻;
察玑衡于七政,天文开析木之躔。
圣武既昭,庶邦丕享。
虞舜舞干而苗格,繇文德之诞敷;
文王因垒而崇降,自圣谟之丕显。
于皇伟绩,更迈前修。
恭惟皇帝陛下大道并包,沉机独运。
以顺为武,威加六合之中;
惟断乃成,智出群疑之表。
快列圣未摅之愤,昭宁人有指之谋。
膴膴周原,昔裂冀州之壤;
茫茫禹迹,今归碣石之封。
方且下十行之诏,以蠲苛娆之科;
定三章之约,以施宽大之法。
礼高年而教孝悌,褒有德而访才能。
文轨同混于车书,朔南咸暨于政教。
天讨陈于原野,聿臻偃武之期;
成功告于神明,益显无前之绩。
臣等远惭周辅,获禀睿谋,拊循幽蓟之遗黎,宣布圣神之厚德。
御五门而奏凯,将赉及于群元;
奉万寿以称觞,当获陪于列辟。
枢密吴公墓志铭政和五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政和三年正月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武昌公抗疏言:「臣老被病,自度不能复任陛下政事,愿赐骸骨归故里」。
降御笔诏弗许,戒毋得重陈,且命有司,章上勿复纳。
时朝廷尊荣,边鄙不耸,上方倚眷旧德,而公求去甚力,入对恳切。
上不得已,拜武康军节度使,知洪州,凡礼秩悉视见执政,许其子接领祠宫自随,除直秘阁以宠之,数遣近侍访所欲。
及陛辞日,慰劳周渥,令月上一疏奏事,赆有饫赐,宴有腆乐。
出都门,复遣近侍抚问。
大丞相太师鲁公二府,即寓馆访别,且谓大臣进退之美,近世鲜俪,中朝缙绅,杂然誉叹之。
公涖镇踰年,条教既孚,兵民豫附。
移知庐州,会继四上章祈罢节钺,三上章祈谢事。
御笔诏有曰:「耆龄微恙,理或有之。
卿素怀忠义,神明监相,药石旋效,何感而上书归印」?
七月辛巳,以公薨闻,上为一日不视朝。
开府仪同三司,录所当任者特以文资官之,敕本路计臣护办丧事,听其家常上其子若孙一人任本部官,亲篆墓隧之碑首曰「旧德褒贤之碑」。
复命史臣某志其墓。
臣某承诏退伏,考公以宏才伟望受知三朝,自承辖历东西侍郎,遂长枢筦,履正秉义,劢相国家,出处始终,不见玷毁,克保富贵寿考,屹然为当代重臣,而勋名恩礼之盛,在法宜纪,以劝后世,其敢以固陋辞!
谨按武昌公讳某,字某姓吴氏豫章人,神烈真人汉吴猛之后也。
上世尝徙籍临川,自公复家豫章
曾大父某赠太师昌国公,配曰韩国夫人傅氏、益国夫人杜氏。
大父某赠太师庆国公,配曰越国夫人晏氏、魏国夫人葛氏,晏即丞相元宪公女也。
父某,池州录事参军,赠太师、秦国公,配曰燕国夫人饶氏。
公幼孤,克己自立,博涉载籍,尤精先、后《汉书》。
太学,众儒推重之。
嘉祐八年进士,调潭州攸县主簿
见谓习事,守燕度器之,表置幕府
推行常平新书,有精识,课最卓异。
会开梅山,均给蛮人焉。
方是时,天子修举先朝故事略尽,大兴礼乐学校,以文太平。
公调御将顺与有功,禁田招集新附有劳,叠二赏,改大理寺丞
论者犹以不侔功,遂迁殿中丞,知安州景陵开封咸平二县。
熙宁八年东南饥,选公计置六路,振济米斛。
时州县定簿法、均役钱,守长率未烛法意,科指舛逆。
大司农上公咸平政绩,乞就除本路勾当公事官措置,从之。
奉使还,擢司农寺主簿
俄迁丞。
召对,神宗奇其材,除河北西路常平
顷之入觐,奏事殿中。
神宗面谕,以究心职事、不孤寄属,赐朱衣、银鱼。
京东转运判官,就升副使
朝廷更制盐荚之初,公在东土累年,处画精审,豪商右姓不得扰开阖之柄,而利归公上,坐收缗钱数百万赡一路,且输其赢以实中都,策功增秩一等,赐三品服。
神宗使河北路取以为法,诏遣周辅、李南公与公会议境上,数降玺书褒奖,最后御批以谓:「内外财计之臣,政绩著验,未有加吴某者,其议所以褒显之」。
遂除天章阁待制京东都转运使
诏以本路盐息钱百七十万市绢给河东马直,不两月又以办闻。
诏复奖谕,知密州
范锷建言板桥榷易之利,神宗独委公筹之。
公又建请利国监岁铸大铁钱二百万以佐关陕兵食。
神宗阅奏,大嘉曰:「居京东而恤他路,干国器也」。
悉可其请。
元祐中,公摈不用且十年,荣悴一不婴意。
绍圣初,哲宗躬断以前所坐非罪,亟召用之。
起知鄂州,未赴。
苏州,复集贤殿修撰,为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俄复天章阁待制
涟水支家渠岁久倾塞,漕引留碍,累议疏浚,迄无坚决。
公起徒役治之,上功,进一官。
汴口流胔,旧有收瘗之令,然暮夜多顺流入淮。
公命设网索于圯下,自是岁瘗倍前,人以为有阴赐也。
召拜户部侍郎,哲宗命以元祐责告悉纳尚书省燔弃之。
户部尚书,除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
以严绳下,豪猾慑服。
请置四厢捕卒营房摄录盗贼,使都人夜户不闭,长老言前治京师者莫及。
上即位,以为永泰陵桥道顿递使,旋改真定府永兴军安抚使,未赴,改复土桥道事,出知和州
以医药济病者,所全活甚众。
龙图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寻兼制置解盐。
崇宁元年召还,再尹开封
奏对剀切,上竦听,再除户部尚书
旧以三司开封省府号难治,公皆再践其职,拨繁整棼,魁然有异等之效。
上以为可大用,拜尚书右丞
以收复抚定湟、鄯、廓州,数迁秩,拜中书侍郎,迁门下侍郎
大观初以年臻七十,累求致仕,除资政殿学士、东太一宫使。
故事,罢执金带,换御仙花,恩特许服毬纹,遂著为令,自公始也。
坐法左迁端明殿学士,知亳州,言者谓不当。
会藩东南,改提举鸿庆宫。
居期年,复资政殿学士,知徐州,言者复伸前论,罢之。
大观三年,上以元丰侍臣不当久置閒左,起知洪州,移太原
将及国门,遣使者郊劳,赉锡加等。
及对,遂以佑神观使京师,再除门下侍郎
岁中,遂除知枢密院事
尝从容奏请遹追先烈,在坚其志,且以见尧舜羹墙等事,广引详说,及献备边选将要议,上皆嘉纳之。
每定大政,辄遣中人就第咨访,事多施用。
上以诸路漕臣失职,赏赐御批曰:「漕臣不营职业,惟以干叩朝廷为事。
曩者卿任京东,未尝告乏,盖材与不材所致也」。
预议元圭,进一官。
公典枢机,以周慎自著,忠言鲠议,多造膝启沃,退未尝语人。
然论者见其君臣相得,礼意笃备,而一时疆埸无虞,兵革偃戢,河西、朔北争效职贡,则知帷幄运筹之功为多。
公仕五十馀年,积官光禄大夫,勋上柱国,爵武昌郡开国公,虚邑五千户,实食邑一千二百户。
夙被简注,前后所得上真迹甚富,建阁袭藏于豫章里第,御篆「褒贤之阁」宠之,饬尚方勒金字榜驰赐,公刻石叙荣。
每遇天宁节及上本命壬戌日,必斋戒,召方士启醮阁下,祝千万岁寿,费出廪禄。
及为先令,又戒子孙毋辄废。
公机鉴通悟,而质厚谨,自少讫老,无一日置书不读,晨兴奉朝请亦视书待旦。
手钞历代史记百馀帙。
文词典雅,尤工诗,慕杜甫氏。
上览之,常激赏,或俯同其韵,且命以平日所为录进。
公进数百篇,优制称述焉。
有文集一百二十卷。
少贫,依中表杨南仲学,其妻李贤之。
及后贵,李犹无恙,以母事之,移世赏官其二子。
公笃于节谊,多此类也。
属纩,神明不乱,享年七十有七。
娶刘氏,封豫章郡夫人,某官冯京女甥也。
子四人:接,今为朝请郎、直秘阁提点洪州玉隆观,学行孝谨,名能守家法;
择,故通直郎
括、授,皆承奉郎
女:长适朝奉大夫李禔;
次适宣义郎无为军录事刘蒙之
次适朝奉郎、知池州吕漴
幼封孺人,未嫁。
孙男五:兴祖,承务郎江南西路转运司管勾帐;
寿祖,将仕郎、监兖州东岳庙
庆祖登仕郎、监衡州南岳庙
荣祖,承务郎
孙女一人,封孺人,未嫁。
曾孙男成杰。
政和五年某月某日,葬进贤县仙山
铭曰:
惟吴之先,肇自太伯
神烈真人,名垂仙籍。
福祚后昆,源源其泽。
是生开府,资适逢时。
奋取侍从神宗所知。
崇宁之初,天子颛柄。
遹图康功,拔举众正。
公来自西,陛对崇政。
开陈大谋,动寤万乘。
乃尹三辅,乃跻六卿
帝顾在位,敷求辅臣。
曰惟汝,国之元老。
谁其绥予,自我圣考。
俾贰政机,进长枢幄
密勿十年,文谋武略。
端委廊庙,精神折冲。
三陲不警,卧鼓櫜弓。
公拜稽首,抗章乞身。
帝曰昼绣,归荣里门。
南昌之封,武康之节。
暨暨戎容,建旄授钺。
公以讣闻,燕朝辍视。
一品正司,衮衣以襚。
公功在史,亦纪旂常。
勒铭幽宫,公则不亡(《丹阳集》卷一二。)
周辅:据《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所记,此人当为「蹇周辅」。